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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者 第2章 有问题的天使 第21节 暗算

看风者 第2章 有问题的天使 第21节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总部的支持,铁部长指示我:安排好家里的事后,快去快回!临行前一天,我决定找黄依依谈谈,我在树林里找到她,她正在给小松鼠喂饼干。自她知悉小雨的秘密后,她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见了我,装作没看见,径直往林子深处走。我只得喊住她。她站在一棵树下,等我走过去后,竟阴阳怪气地说:“是来做我思想工作的吧?怕我轻生,还是撂挑子不干?”不等我作答,她又说道,“你别担心,我没有你复杂的经历,没有大彻大悟,小彻小悟还是有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既不会轻生,对不起天地、父母,也不会撂挑子不干,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铁部长、罗院长和你安副院长。我今后会好好上班的,你放心吧。”
  我突然对她说:“我明天要去莫斯科了。”
  她吃惊地望着我,问我是不是去找安德罗。我说是的。她表示了疑虑,“他连信都不给你回,怎么可能见你?”我说会的,只要我去了,他一定会见我的。她认为,我这么突然地去,估计我就是见了他,他也不一定会说什么,这种人很敏感的。我说我给这次去见他找了个不错的理由,是给小雨招魂。小雨的魂灵丢在了那边,死不安生,需要找回来。这种事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理由是成立的。我说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想请教你,我见了导师后打探些什么为好。这好像问到她心里去了,她一下来了兴趣,说:“那好吧,我晚上给你写个东西。”我说晚上太迟了,我明天一早就走,而且这种东西也不宜落成文字,最好是她现在想一想,告诉我。
  她当即想了想,对我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最想知道安德罗对斯金斯造密技术的总体认识,除了出冷招、怪招之外,她有没有在难度上走近极限的本事。如果她没有这本事,以前我们说过的‘四条路’,我基本上可以排除一条,就是:光密不是‘超大值数字密码+中大值数字密码’产生的数学密码。弄清这一点很关键,因为如果光密真是这样一部密码,对我们破译很不利,这个演算量非常大,而我们的演算能力很普通的,很没有竞争力。那样的话,再过一年两年都可能破不了。”
  罢了,她问我打算去莫斯科待多久。我说我恨不得当天到,当天见到安德罗,当天得到信息,当天返回。
  她说:“你好像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说:“只要你沉得住气,我就沉得住气。”
  她说:“谢谢你的信任,明天我不送你了,祝你平安回来。”说罢,径自朝林子深处走去。
  我看着她形只影单、孤寂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怅然,落寞,伤感,仿佛再也见不到她似的。
  第二天,我带着警卫处的袁处长赶到县城,坐上呼啸的列车,辗转去了莫斯科。这已是我第三次去莫斯科了,然而,几乎每次去都有不幸的、意想不到的事发生。看来莫斯科确实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下这么大决心走了这一趟,最后连安德罗的声音都没听到,更不要说见面。我每天穿梭在莫斯科的大街小巷,像个探子一样,四处打探安德罗的下落,而人们给我的消息都是似是而非的。有人说他被克格勃软禁起来了,也有人说他出逃去了法国,有人说他去世了,等等,不一而足。总之,安德罗似乎在一夜之间被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走了,消失了……
  一个多月后,我丧魂落魄地回到了701。
  我将从苏联带回来的纪念品一一分送给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后,黄依依和老陈就脚跟脚地跟着我,走进了我的办公室,问我怎么样,这一趟去有什么收获。我摇头,说没有见到安德罗。我把有关安德罗失踪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黄依依听了,急了,紧盯着我问:“这么说你空手而归?”
  我说这倒也不是,便拿出我在莫斯科收集到的一些斯金斯的生平资料,还有她到美国后和安德罗的部分通信——这是我在他一个学生手上不经意发现的,还有经过北京时,铁部长给我从公安部找来的一些最近国民党特务在大陆搞破坏活动的资料,一并交给他们,让他们交换着看看。最后我还向他们通报了一个我们过去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情况:斯金斯在上中学时曾经被几个白军强奸过!
  老陈迷惑地说:“这对我们破译有什么用吗?”
  我说:“当然有用,这可以分析她的性格,人在少年受过的创伤对人影响太大了,会渗透到她一生的任何事情当中去。由这件事再来分析她偷盗英纳格玛的行为,包括她拒绝斯大林宴会的事就不难理解了。一个内心健康的人不会做这种事的,她心灵里有创伤,她的行为就会变态,乖戾。她身上所有的恶毒的智慧,魔鬼的招术,或许都跟她这次经历有关。”说着,我从资料中抽出一张斯金斯的照片给他们看。照片上,一个目光阴冷的、嘴里叼着烟的半老女人,把老陈和黄依依都吓了一跳。
  老陈说:“这人,怎么这么凶神恶煞的啊?”
  黄依依说:“我有一种感觉。”我们问她什么感觉,她紧盯着斯金斯的照片说,“我看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黑洞,一个爬满了毒蛇和吸血蝙蝠的阴暗的黑洞!”她要我把照片送给她,我同意了。
  这时罗院长听说我回来了,给我打来电话,要我过去汇报情况,我们便结束了谈话。晚上,罗院长给我洗尘,在招待所吃的饭。完了,我踏着夜色去办公室,看见黄依依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便过去看她,发现她正端坐在办公桌前,手上拿着斯金斯的照片,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你在干吗,她说她在与斯金斯作“深刻的交流”。我说你得到了什么信息,她说很多。我想起专门从莫斯科给她带来的一个小礼物,请她去我办公室。是一个漂亮的俄罗斯套娃,她见了很喜欢,说:“这个刚好和我家里那个是配对的,一个公主,一个王子。”
  我说:“我正是看见你屋里有个‘王子’,才专门买这个回来给你配对的。”
  她夸奖了一通“公主”的美丽后,突然抬头问我:“你干吗对我这么好?”
  我说:“这叫什么好,举手之劳,也是很便宜的。”
  她看看我,像是有些失落似的,自语道:“我搞不懂你,你这人……太深了。”
  我很大方地说:“搞不懂我没关系,只要能搞懂光密就可以了。”我问她我下午说的有没有道理,就是斯金斯年轻时被白军强奸对她后来形成乖戾性格影响很大。她说当然,这足以说明斯金斯绝对是个变态的人。
  我说:“那么一个变态的人,她能不能让自己刻意地不变态呢?”
  她说:“应该不能,就是想改变也是狐狸藏不住尾巴的。比如我,也许可以一时装装矜持,但装得了一时装得了一世?现在大概这院里的人都在另眼看我吧,为什么?就是狐狸藏不住尾巴。其实你也一样,江山易改,秉性难易。”
  我说:“你应该记得,当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选择斯金斯可能会以哪种方式制造光密时,我选择的是第一种方式,就是‘数字密码+数字密码’产生的数学密码。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选择吗?因为我想,斯金斯,用你的话说她已经耍过流氓,调戏过破译界,那么当她再次研制密码时,我猜想她可能会拼足老命来研制一部高难度的密码,一方面是显示她的才华,另方面也以此来证明,她当初耍流氓不是出于无能,而是有意为之,是她在有意戏弄密码界。”
  她有些惊奇地望着我,要我继续往下说。
  我说:“现在我们可以越发肯定她是一个变态的人,而对一个变态的人,刚才我们也说了,她不是想不变态就可以不变态的。这也就是说,即使她想研制一部常规的、超难度的光密,可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她的秉性不是可以随便回到常规中来的,就算她有造一部常规的、深难密码的盖世才华,但是秉性难易啊。”
  她试探地说:“你是说,光密不是两部数字密码相加产生的?”
  我点头。
  她仰望着天花板说:“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正常地说,光密只有走一条路了,就是‘数字密码+替代密码’。”
  “为什么不会是‘数字密码+移位密码’呢?”我问。
  “因为老陈走的就是这条路,他已经走不下去了。”
  “那你现在走的是哪条路?”
  “无路可走。”
  “你不是说还剩一条路吗?”
  “我是说正常的话……”
  我正认真地听着,她却突然停住不说了,要我听外面。外面的走廊上,有人在来回地走动,脚步显出几分焦躁的味道。我笑了:“一定是老陈,他肯定有什么新进展急着想向我汇报。”黄依依说:“那你先叫他进来。”我说:“先听听你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往下讲:“想必你还没忘记,那次我给你四封密信,四封密信加起来其实又是一封密信,内容是四个字:我很爱你。”
  我很不自在,“怎么又说到这上面去了?”
  她说:“你害怕听这个是不?那我不说好了,反正还有人等着要跟你说话呢!”说罢起身来要走。我赶忙拉住她,要她继续说下去。她不屑地看着我说:“你放心,我已经不会再跟你说什么儿女情长的事了,那都是老皇历了,翻过去了。我现在请你琢磨一下这句话,有什么特点。我念一下,你听,就知道它的特点了。我很爱你——很爱你我——爱你我很——你我很爱,四个字,可以颠来倒去地读,但意思完全不变。”
  我惊奇地望着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飞快扭曲变幻的光束,仿佛看见了一个奇异诡谲闪烁变幻的世界。
  “这就是我最早猜想中的光密,”黄依依接着说,“它不是常见的,也不是深难的,但它机巧、刁蛮、吊诡、有趣、智慧,像一个好玩的魔术。魔术是没有难度的,但它和密码一样叫人迷惑。斯金斯很可能就是想造一部魔术密码,来调戏密码界。”
  我说:“像斯金斯这种有着怪异天才的人就喜欢玩这种游戏。”
  她说:“对,这也是我作此猜想的原因。”
  我不觉兴奋起来,搓着手说:“有意思,真有意思。”
  但黄依依却显得有些信心不足,说:“对密钥机猜想的失败,让我很遗憾,由此我也怀疑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然后我做出新的猜想是:‘数字密码+数字密码’。因为我想,像斯金斯这种盛名之下的人,数学能力又那么强,如果要造一部常规的密码,她一定会走这条路的,可以显示她的数学才能和水平。但是老实说,我这样尝试着往前走了这么长时间,毫无感觉,也许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你不是也认为,斯金斯不可能这样来设计光密吗?”
  我点头。
  她又说:“我真的有种预感,斯金斯极可能会独树一帜,把原始密码的加密技术运用到光密中去,虽然我失败了,但这种预感还是没有彻底消失。”她长长地叹口气说,“也许我还是要走回头路啊。”
  那天,我们就这样越谈越兴奋,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间谈了几个小时,双方都把自己心里的设想或某种一闪即逝的念头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和盘托出,畅快得很哪!可在我与黄依依畅谈的过程中,我也注意到,老陈的脚步声在外面走廊上来来回回地响了好几次,显得焦躁而又固执。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老陈这焦躁的脚步声的意味,等我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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