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四十二·列传一百三十九 新元史
卷二百四十二·列传一百三十九
○方技
田忠良 靳德进 李俊民 张康 廖应淮(傅立、周仲高) 李国同 李杲(罗天益、窦行冲) 朱震亨(王履) 刘岳 阿尼哥(刘元) 朱玉 李时
刘秉忠事世祖于潜邸,其玉数之学,尤为帝所敬信。及即位,诏访奇材异能之士,秉忠亦荐其所知,虽寻常艺术,皆得亲承顾问,待以优礼。岂非雄才大略之主,其度量所包括者,无所不至乎!今博考其人,为《方技传》以存梗概焉。
田忠良,字正卿,中山人。父闰,精《易》理及六壬之数。世祖伐宋,召问宋亡期,对曰:“丙子。”已而果然。世祖欲官之,固辞,以忠良贵,至大二年授闰光禄大夫、司徒,封赵国公,闰曰:“吾不及拜也。”命下而卒。
忠良好学。通儒家言。识太保刘秉忠于微时,秉忠荐于世祖,遣使召至,帝视其状貌步趋,顾谓待臣曰:“是虽以阴阳家进,必将为国用。”俄指西序第二人谓中忠良曰:“彼手中握何物?”忠良对曰:“鸡卵也。”果然。帝喜,又曰:“朕有事萦心,汝试占之。”对曰以臣术推之,当是一名僧病耳。”帝曰:“然,国师也。”遣左侍仪奉御也先捏儿送忠良司天台,给笔札,令秉忠试星历、遁甲诸书。秉忠奏:“所试皆,司天诸生鲜有及者。”遂授司天官。帝曰:“朕用兵江南,困于襄樊,累年不决,奈何?”忠良对曰:“在酉年矣。”
至元十一年,阿里海涯奏请益十万众渡江,朝议难之。帝密问曰:“汝试筮之,济否?”对曰:“济。”帝猎于柳林,御幄殿,侍臣其众,顾忠良曰:“今拜一大将取江南,朕心已定,果何人耶?”忠良环视左右,目一人,对曰:“是伟丈夫,可属大事。”帝笑曰:“此伯颜也,汝识朕心。”赐钞五百贯、衣一袭。七月十五日夜。白气贯三台,帝问何祥,忠良对曰:“三公其死乎?”未几,太保刘秉忠卒。八月,帝出猎,驻辇召忠良曰:“朕有所遗,汝知何物,还可复得否?”对曰:“其数珠乎?明日,二十里外人当有得而来献者。”已而果然。帝喜,赐以貂裘。十月,诏问忠良:“南征将士能渡江否?劳师费财,朕甚忧之。”忠良奏曰:“明年正月当奏捷矣。”
十二年正月,大兵取鄂州,丞相伯颜遣使来献宋宝,帝以玉香炉赐忠良,及金织文十匹。二月,帝不豫,召叫良谓曰:“或言朕今岁不嘉,汝术云何?”忠良对曰:“圣体行自安矣。”三月,帝疾愈,赐很五百两、币三十匹。五月,车驾幸上都,遣使来召曰:“叛者浸入山陵,久而不去,汝与和礼和孙率众往视之”既至,山陵如故,俄而叛兵大至,围之三匝,三日不解。忠良引众夜归,敌殊不觉,和礼和孙以为神,白其事于帝,赐黄金十两。八月,以海都为边患,遣皇子北平王、丞相安童征之,忠良奏曰:“不吉,将有叛者。”帝不悦。十二月,诸王昔里吉执皇子、丞相以附海都,帝召忠良曰:“朕风信谗言罪汝,今如汝言,汝祷于神,虽黄金朕所不吝。”忠良对曰:“无事于神,皇子未年当还。”后果然。
十四年八月,车驾驻隆兴北,忠良奏曰:“昔里吉之叛,以安童之食不彼及也。今宿卫之士,日食一瓜,岂以充饥,窃有怨言矣。”帝怒,笞主膳二人,俾均其食。十五年三月,汴梁河清三百里,帝曰:“宪宗生,河清;朕生,河清;今河又清,何耶?”忠良对曰:“应在皇太子。”帝语符宝郎董文忠曰:“是不妄言,殆有征也。”
十八年,特命为太常丞。少府为诸王昌童建宅于太庙南,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问忠良,对曰:“太庙前岂诸王建宅所耻?”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庙前无驰道,非礼也。”即敕中书辟道。国制上,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庙。或请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面为牺牲,后如何耶””从之。迁太常少卿。
二十年,将征日本,召忠良择日出师,忠良奏曰:“僻陋岛夷,何足劳王师。”不听。二十四年,兼引进使。二十九年,迁太常卿。
大德元年,迁昭文馆大学士、中奉大夫,兼太常太卿。十一年,成宗崩,宰相将以皇后教,祔成宗于庙。忠良争曰:“嗣皇帝祔帝于庙,礼也。皇后教,非制也。”竟不从。
武宗即位,进荣大夫、大司徒,赐银印。仁宗即位,又进光禄大夫,领太常礼含义院事。延祐四年正月卒,年七十五。赠推忠守正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献。
子天泽,翰林侍讲学士、嘉议大天、知制诰兼修国史。
靳德进,其先潞州人,后徒在名。父祥,师事陵川郝经,兼善星历。金末兵乱,与母相失,母悲泣而盲,祥得之,舐其目,百日复明,人称其孝。刘敏行省于燕,辟祥置幕下,佩以金符。时藩帅得擅生杀,无辜者多赖祥以免。赠集坚大学士,谥安靖。
德进,幼读书,能通大义,尤精星历之学。世祖命太保刘秉忠选太官属,德进以选授天文、星历、卜筮三科管句,凡交蚀躔次、六气祲沴,所言休咎辄应,时因天象以进规谏,多所裨益。累迁秘书监,掌司天事,从征叛王乃颜,诸将欲剿绝其党,德进独陈天道好生,请绶师以待其降。又奏言:“叛王由惑于妖言,谋不轨,宜括天下术士,设阴阳教官,使训学者,仍岁贡学成者一人。”帝从之,著为令。
成宗以皇孙抚军北边,帝遣使授皇太子宝,德进从行。凡攻战取胜,皆豫克日期,无不验者。亦间言事得失,多所裨益。成宗即位,历陈世祖进贤纳谏、咨询治乱之原,帝嘉纳之,授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领司天台事,赐金带宴服。都城以获苫廪,或请以瓦易之,帝以问德进,对曰:“若是役骤兴,物必踊贵,民力重困,臣愚未见其可。”议遂寝。敕中收自今凡集议政事必使德进预焉。寻以病丐闲。
仁宗时在东宫,特令中书加官以留之,会车驾自上京还,召见白海行吕,授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议通政院事。仁宗即位,命领太史院事,力辞,不允。以疾卒于位。赠推诚赞治功臣、荣禄大夫、大司徒、柱国、魏国公、谥文穆。子泰,工部侍郎。
李俊民,字用章,泽州人。金承安中,以经学举进士第一,授应奉翰林文字。未几,弃官归,以所不教授乡里。金南迁后,隐嵩山。再徒怀州,俄复归嵩山。既而变起仓卒,人服其先知。俊民在河南时,隐士荆先生授以皇极数学。时知数乾无出刘秉忠右。之自以为弗以。世祖在藩邸,以安车召至,延访无虚日。遽乞还山,世祖重违其意,遣中贵护送之。又尝令张易问以祯祥,及即位,其言皆验。而俊民已卒,年八十余。赐谥庄静先生。
张康,字汝安,号明远,潭州湘潭人。早孤,力学,旁通术数。宋吕文德、江万里,留梦炎皆推重之,辟置幕下。宋亡,隐衡山。
至元十四年,世祖遣中丞崔彧祀南岳,就访隐逸。彧兄湖南行省参政崔斌言康隐衡山,学通天文地理,彧还,具以闻,遣使召康,与斌偕至京师。十五年夏四月,至上都见帝,亲试所学,大验,授著作佐良,仍以内嫔松夫人妻之,凡召对,礼遇殊厚,称明远而不名。尝百谕,凡有所问,使极言之。
十八年,康上奏:“岁壬午,太一理艮宫,主大将客、参将囚,直符治事,正属燕分。明年春,京城当有盗兵,事干将相。”十九年三月,盗果起京师,杀阿合马等。帝欲征日本,命康以太一推之,康曰:“南国甫定,民力未苏,且今年太一无算,举兵不利。”从之,尝赐太史院钱,分千贯以与康,不受,众服其兼。久之,乞归田里,优诏不许,迁奉直大夫、秘书监丞。年六十五卒。
子天祐,字吉甫,中书参知政事。怒,得高、孝两陵骨,纳竹箩中,归葬于东嘉。景熙仕宋为礼部架阁,宋亡,不复仕,著有《中以法》,配汉阳军。应淮荷校行歌出国门,时论壮之。抵汉阳,遇蜀道士杜可大,授以邵康节先天数,并言于官,为脱其籍。应淮有神悟,可大自以为不及也。久之,复至临安,昼卖卜,夜饮辄大醉。当醉中,自语曰:“天非宋天,地非宋地,奈何?”贾似道遣门客问之,尖淮曰:“毋多言。浙西地发白时,是其祥也。”似道复召至,问之,应淮曰:“明公宜自爱不久宋鼎移矣。”似道恶其言直,应淮之径出不顾。及宋亡,应淮又曰:“杀气将入闽广,吾不知死所矣。”其言无一不验。至元十年,卒。
门人彭复,能传其学。复,宋进士也。复又授鄱阳傅立。应淮临卒。语其女曰:“吾死后一月中,朝命山姓鸟名者来征吾。及傅立当过吾门,汝可出吾书示之。”既而果验。所谓山姓鸟名,乃崔彧、程鹏飞也。立、鄱阳祝泌之甥。泌精于皇极数。立传其学。又受之于吴复大,以占筮著名。时杭州内附,世祖命占异日如何,卦成,立对曰:“其地六七十年后,城市将生荆棘,不如今日多矣。”自至正壬辰以后,杭州果数毁于兵。
又,周仲高,不知何许人,精天文、地理之学。时方承平,自钱塘至昆山,尝曰:“天下兵且起,吾卜地,莫如娄东善。”遂家焉。已而钱毁于兵,而昆山无恙。
李国同,登州人,能望气占休咎,又善相人。宋末,见赵孟頫于客坐。孟頫风疮满面,即语人曰:“我过江,仅见些人。其疮愈,即见至尊,异日官至一品,名满天下。先是,襄阳未下,世祖命国同至军中望气。行逾三两舍即还奏曰:“臣见卒伍中,往往有台辅器。襄阳不破,江南不平,置此辈于何地乎?”其术之神如此。
李杲,安时之,真定人,世以赀雄乡里。果幼好医药,时易州人张元素以医名,杲捐千金从之学,不数年,尽传其业。其学于伤寒、痈疽、眼目病为尤长。
北京王善甫,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凸出,腹胀如鼓,膝以上坚硬欲裂,饮食不下,甘淡渗泄之药皆不效。杲谓众医曰:“疾深矣。《内经》有之,膀胱者津液之府,必气化出焉。今用渗泄之剂而病益甚者,是气不化也。启元子云。‘无阳者阴无以生,无阴者阳无以化’,甘淡渗泄皆阳药,独阳无阴,其欲化得乎?”明日,投以阴剂,不再服而愈。
西台掾萧君端,二月中病伤寒发热,医以白虎汤投之,病者面黑如墨,本证不复见,脉沉细,小便不禁。杲初不知用何药。及诊之,曰:“此立夏前误用白虎汤之过。白虎汤大寒,非行经营之药。止能寒腑藏,不善用之。则伤寒本病隐曲于经络之间,或更以大热之药救之,则他证必起,非所以救白虎也。有温药之升阳行经者,吾用之。”有难者曰:“白虎大寒,非大热何以救,君之治奈何?”杲曰:“病隐于经络间,阳不长则经不行,经行而本证见矣。又何难焉。”果如其言而愈。
魏邦彦之妻,目翳暴生,从下而上,其色绿,肿痛不可忍。杲云:“翳从下而上,病从阳明来世。绿非五色之正,殆肺与肾合而为病耳。”乃泻肺肾之邪,而以入阳明之药之使。既效矣,而他日病复作者三,其所从来之经,与肾色名异。乃曰:“诸脉皆属于目,脉病则目从之。此必经络不凋,经不凋,则目病未已也。”问之果然,因如所论而治之,疾遂不作。
冯叔献之侄栎,年十五六,病伤寒,目赤而顿渴,脉七八至,医欲以承气汤下之,已药,而杲适从外来,冯告之故。杲切脉,大骇曰:“几杀此儿。《内经》有言‘在脉,诸数为热,诸迟为寒’。今脉八九至,是热极也。而《会要大论》云‘病有脉从而病反者何也?脉之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此传而为阴证矣。今持姜、附来,吾当以热因寒用法外之。”药末就而病者爪甲变,顿服者八两,汗寻出而愈。
陕帅郭巨济病偏枯,二批发著足底不能伸,杲以长针刺骰中,深至骨而不知痛,出血一、二升,其色如墨,又且廖刺之。如此者六七,服药三月,病良已。
裴择之妻病寒热,月事不至者数年,已喘嗽矣。医者率以蛤蚧、桂、附之药投之,杲曰:“不然,夫病阴为阳所搏,温剂太守,故无益而反害。投以寒凉,则经行矣。已而果然。
杲之设施多类此。元初,杲有盛句,时人皆以神医目之。
弟子罗天益,字廉甫,亦真定人,能传其学。
同县窦行冲,字和师。及见天益,得杲书读之。世祖征为尚医,亦有时名。
朱震亨,字彦修,婺州义乌人。天资爽郎,读书即了大义。闻同郡许廉之学,抠衣至门师事之。廉为开明圣贤大旨,震亨心解,抑其豪迈归于纯粹,不以一毫苟且自恕,其清修苦节,绝类古笃行土,所至人多化之。
一日,母病延医,因自悟曰:“人子不知医,或委之庸之,宁无有失。”于是,研究医理,博求名师,得罗知悌之传,治症多奇效。尝著《格致余论》、《局方发挥》《伤寒辨疑》、《外科精要》、《本草衍补》、《丹溪心法》诸书于世,学者称丹溪先生。
太仓人王履,字安道,震亨门人,得其心传。著月《溯泗集》、《百病钩元》诸书。
刘岳,字公泰,南康星子人。祖闻,宋名医。岳读书于白鹿洞书院,能世其家学。世祖定江南,有司以岳应聘,召对便殿,命以奉议大夫,官太医院使。称为刘三点,以指三下,即知受病之源也。未几,改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出为建昌路推官,卒。
阿尼哥,尼波罗国人也。其国人称之曰八鲁布。幼敏悟,异凡儿。稍长,诵习佛书。期年能晓其义。同学有为绘画妆塑业者,读《尺寸经》,阿尼哥一闻,即能记。长善画塑,及范国像。
中统元年命帝师八合斯合建黄金塔于吐番,尼波罗国选匠百作往成之,得八十人。末得阿尼哥。年十七,请行,众以其幼,难之。对曰:“年幼,心不幼也。”乃遣之。帝师一见奇之,命监其役。明年,塔成,请归,帝勉以入朝,乃祝发为弟子,从帝师八见。帝视之处,问曰:“汝来大国,得无惧乎?”对曰:“圣人子育万方,子至父前,何惧之有?”又问:“汝来何为””对曰:“臣家西域,奉命造塔吐蕃,二哉而成。见彼土遭兵难,民不堪命,愿陛下安车身之。不远万里,为生灵而来耳?”又问:“汝何所能?”对曰:“臣以心为师,颇知画塑范金之艺。”帝命取明堂针炙铜像示之曰:“此安抚王择使宁时所进,岁久阙坏,无能修补者,汝能信制之乎?”对曰:“臣虽未尝为此,请试之。”至元二年,。新像成,关鬲脉络皆备,金工叹其天巧,莫不愧服。凡两京观之像,多出其手。为七宝镔铁法轮,车驾行幸,用以前导,原庙列圣御容,织绵为之,图画弗及也。
至元十年,始授人匠总管,银章虎符。十五年,有诏返初服,授光大夫、大司徒,领将作院事,宠遇赏赐,无与为此。卒。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凉国公、上柱国,谥敏慧。
子六人,知名者曰:阿僧哥,大司徒;阿述腊,诸色人匠总管府达鲁花赤。
有刘元者,尝从阿尼哥学西天梵相,亦称绝艺元,字秉元,蓟州宝坻人。始为道士,师事青州杞道录,传其世。至元中,凡两者名刹,塑土、范金、抟换为佛像,出元手者,神思妙合,天下称之。其上都三皇像,尤古粹,识者以为造意得三圣人之者微者。
仁宗尝敕元非有旨不许为人造神像。后大都南城作东后岳庙,元为造仁圣帝像,巍巍然有帝王之度,其侍臣像,乃若忧深思远者。始,元欲作侍臣像,久之未措手,适阅秘书图画,见唐魏微像,矍然曰:“得之矣,非若此,莫称为相臣。”遽走庙中为之,即日成。土大夫观者,咸叹异焉,元官昭馆大学士、天奉大夫、秘书卿,以寿终。
朱玉,字君璧,昆山人,喜绘事,闻佳山水,即悠然独往,虽数城不以为难。永嘉王振鹏,在仁宗时,以界画称旨,跻显仕。玉往受笔法,振鹏嘫称之。未几,奉中宫命,图《藏经》佛像,曲尽意态。人言振鹏之艺,不能过之。至正中,清宁殿成。敕画史图其壁。赵雍以玉名闻,遣使召之,以道阻不果至。未几,卒。
李时,字居中,大都人。伯父巨渊,工绘仙鬼,莫知其师传之所自,尝画《魔母图》,极狞悍之状。仁宗见而悦之,使待如禁中。累官朝列大夫、诸道人匠府总管。
时,总角即知向学。年十六,从巨渊至上都,祝俗工所画,辄羞赧弃去。闻饶阳刘仲廉,早从秘书少卿何澄画。澄年九十余,世祖诏见,赐以卮酒。既拜,因伏不能起。问之,曰:“臣耄矣,弟子刘仲廉可以诏。”许之,由是仲廉名动京师,时受学于仲廉,艺日进。又有刘道权者,庐陵人,善画山水,然恃才谩骂当世,如刘伯熙等,皆讥呵不少假借。独于时,特奖誉之。尝谓仲廉曰:“是子咄咄逼人,宜少避之。”后巨渊见时所作,亦惘然自以为不及也。
至正二年,惠宗诏时画东内清宁宫殿壁。时画樊姬、冯婕妤及唐长孙皇后进谏图,赏赍甚厚。或言明家贫母老,帝怜之,怀白金一锭,使左右密付时,曰:“知卿贫,故相赍,慎毋令他人知。”后授为利用监照磨,擢经历,时叩头固辞。退语人曰:“时事如此,吾免沟壑幸矣,其敢干天职乎。”竟不就。
先是,京师繁盛,帝欲画图以夸后世,诏时等具稿来以进。计日程工,如是将近三年,自南而东,而西,裁及其半,忽屏置不部。众莫知其故,及帝出奔,明兵入京师,以旧城太广,乃撤其北之半,而中筑焉,其界适当画稿之半,识乾始叹异之。
孛罗帖木儿擅国,奏立樟潼帝群祠,命时图其九十九化事于壁,时更画四力士献俘事。孛罗帖木儿见之,问曰:“此絷而拥以前者,何人也?”众错愕,不知所对。时从容跽,言曰:“是不臣于国,而遗害于民者。”孛罗帖木儿大笑而去。后旬日,孛罗帖木儿竟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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