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周岁 第九章 十周岁
十周岁 第九章
簪着花的宋秋莲喜滋滋、美滋滋的,笑脸甜甜的,整个人就像一颗奶油糖。
唐冬青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结果她爸和罗瞎子还是擦肩而过。不过唐大的眼睛虽说错过了屋子里的那一幕,可是他的耳朵却是一点也没错过。
罗瞎子在王玉芬家进进出出没几次,街坊四邻就有人指指戳戳。其实他们也并没有真看见什么,指指戳戳是他们祖祖辈辈养成的生活习惯。还有一点是因为王玉芬平常人缘太差劲,她最喜欢背地里对别人说长道短,而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面嘴甜如蜜,背过脸去不管人家有没有得罪过她,哪一个在她嘴里都是臭狗屎,在张嫂面前说李嫂怎样怎样,在李嫂面前又把王嫂说得一钱不值,天长日久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她这个人,早就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了。所以看见罗瞎子颠颠地进了她的门,就知道下面该有好戏看了。
王玉芬和罗瞎子都没有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竟然牵动着那么多人的心,他们还觉得自己做得很自然,既没有走得太频繁,也没有在人面前出双入对过,不过就是一条街上住着闲来没事走动走动。可是他们的邻居却不这么看,他们的眼睛都毒得很,他们只盯男女,不管别的。第一眼就在琢磨这一男一女有没有可能性,有可能性的就不说了;那些头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能性的人他们同样也不放过,因为在男女这件事情上,表面看上去没有可能性的也一样存在着巨大的可能性,这也是他们祖祖辈辈养成的生活经验,屡试不爽的。
王玉芬和罗瞎子就不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会怎么样的,两个人的长相在男人女人当中实在都太勉强了点,但长得不入流的不一定就不风流,街坊们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们慢慢地发展起来。在街坊们看来,王玉芬和罗瞎子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性,粗略些说这两个人还算得上年貌相当,罗瞎子又是孤身一人在城里做裁缝,钱挣得不算少,家眷却没有带在身边。王玉芬长得就像一头老肥猪,见了男人倒是会发嗲劲,骨子里头又是个巴家敛财的,给她点甜头不会不上钩。她和唐大挣钱都不多,家里还养着五只要吃要喝的小猪,能用女人天生的资本捞些外快她不会不乐意。
这条街上没有外来户,住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打王玉芬嫁过来第一天起,他们就看出这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早就预备好了等着看她折腾了。话又说回来,床上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应该是没有旁人知道的,可偏偏总是闹得满城风雨,也说明了这种事情是用不着亲眼看到的,听一耳朵就足够了。还可以这么说,这种事情真有没有也无所谓,有人传就是真的了。所以这件事情上早有一张网张着呢,王玉芬和罗瞎子早晚都是网中之鱼。只不过他们俩的的确确也做出了苟且的事,算是不负众望。
唐大听到隔壁邻居不少的风言风语,不过他都不当一回事,他知道这些人不嚼舌头没得日子过,隔上一段就要编排一个谁。他们一个个都是不读书不看报,编来编去就是自己鼻子尖底下的这点人,一条街上也没有哪个没被别人背后说过闲话的。而且王玉芬又是个人不招她她招人的人,嘴头子又不好,别人不恶心她,她还要去恶心人家,得理不让人,有理没理都要搅三分,这些唐大全都一清二楚,所以有人当着他面夹枪带棒说他老婆,唐大统统当他们是放屁。
正儿八经把王玉芬和罗瞎子的事情告诉唐大的是巷子另一头住着的宋秋莲。宋秋莲是唐大的远房表妹,也是一个有名的厉害角色,嫁的丈夫是动力机械厂的一个工人,从前也是街面上没人敢惹的流氓,前两年跟人打群架死了,家里就宋秋莲和一个四岁的儿子。宋秋莲会做豆腐,自己摆个豆腐摊,娘儿两个生活还过得去。原先王玉芬和宋秋莲两个人极要好,姐呀妹呀地称呼着,做了好吃东西也是你一碗我一碗地端过来递过去。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两个人不好了,见面脸上挂了一层霜。宋秋莲男人死后,王玉芬不许唐大上她的门,嫌她寡妇不吉利。
宋秋莲是个聪明人,早看出来表嫂有防她的心。宋秋莲心里冷冷地笑,你不是防我吗?那我就非要做出点事情来,要弄得你不踏实。她有事没事就梳洗一新站在家门口,看见唐大远远地走过就娇模娇样地跟他打招呼,还时不常请他进屋帮着换个电灯泡修个水龙头。唐大因为跟她沾亲带故,又看她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自然不会拒绝她。每次唐大进了宋秋莲家,她都给他敬烟递茶,还给他下碗汤面或者煮碗小馄饨,和他说说笑笑,对他待若上宾。唐大在家里一天做到晚,王玉芬对他也没个好脸色,更别提端汤递水侍候他了,所以唐大心里其实非常乐意去宋秋莲家。
也是没出多少日子就有人传唐大和宋秋莲,宋秋莲无所谓,却把王玉芬气坏了。王玉芬和唐大狠狠地吵了一架,和宋秋莲彻底翻了脸。不过唐大和宋秋莲都不怕她,两人反比以前更多了些眉来眼去。王玉芬也不能把唐大拴在自己裤腰带上,她看不见的时候唐大照样到远房表妹家里去。
一来二去这两个也上了床。上过床之后两个人也就更加无话不说了。宋秋莲说:“哥哥你这样的人品,怎么娶了那么个东西?”唐大叹气道:“都是听了上岁数人的话,不是说腰粗屁股大的女人会生儿子吗?所以就弄了她。”宋秋莲笑起来,乜斜着眼睛望着唐大说:“你就光听说腰粗屁股大的女人会生儿子,你就没有听说过腰粗屁股大的女人还会偷人吗?”唐大一时倒噎住了。
宋秋莲半吞半吐地对唐大说了不少王玉芬的事情,有真的,也有假的,还有半真半假的。她告诉唐大王玉芬跟卖肉的有一腿,还告诉唐大王玉芬和收鸡毛鸭毛的也不干净,宋秋莲半嗔半娇地说唐大:“她什么腥的臭的都往家里拖,你也不管管她!”唐大知道她恨王玉芬,就替王玉芬反问她:“你说的这些有什么根据?”宋秋莲没有想到唐大一下子就翻过脸去站到了老婆一边,心里觉得没意思,嘴上支吾道:“我听人家说的。”唐大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这种事情没有抓到真凭实据谁知道是不是乱讲的?王玉芬嘴坏得罪人,她也是活该招人朝她扣屎盆子。”宋秋莲听了变了脸色道:“你是说我朝你老婆扣屎盆子?”唐大说:“我也没有这么说,不过这种事情我也不听人家说。”
唐大态度坚决,从此宋秋莲再没有在他面前说过王玉芬的是非。忽然有一天她悄悄地把他叫过去,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不止一个人在说王玉芬和罗瞎子关系不正常。这回宋秋莲也学精了,她对唐大说:“他们都这么说,我是一点也不相信。没有捉奸在床,这种事情也是好瞎说的?我跟你说也不是别的意思,我是怕你吃亏,让你多留一份心。”
不过这一次唐大一听就相信了,因为前些天他亲眼看到罗瞎子在他家周围活动,如果他走快一步,说不定看到的还更多。
唐大想起了唐冬青,那天忽然拿了张电影票一头大汗跑到煤店来找他,他到了剧场却扑了个空,现在看来她不是真的找他去开会,分明是有别的用心的,这小丫头看不出来还真是人小鬼大哩。可这么一件蹊跷事,自己却没当它一回事,下了班回到家也就忘记了,连问都没有再问问她。唐大回过头想想自己实在是太粗枝大叶了,连小孩子都晓得了的事情,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反倒被蒙在鼓里面。
唐大很想给这对狗男女一点颜色看看,不过王玉芬和罗瞎子还是要区别对待。对罗瞎子他觉得怎么样整他一下都不过分,杀了他才痛快,但他又不能当真提了菜刀去杀他,那样王玉芬跟罗瞎子有事没事等于都被他坐实了。唐大还没有这么傻,他只能等待机会再动手。
对王玉芬他就更加不能由着性子来了,王玉芬首先是自己的老婆,所以再怎么样跟她也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他要是把这件事嚷嚷出去,王玉芬没脸,自己也跟着没脸。真要是痛打她一顿,打伤了还得自己掏医药费。唐大也想到不跟她过了,从此一刀两断,眼不见为净。他不是一个没血性的人,可是看看家里五个脏猪一样的孩子,他实在英雄气短,没法嘴硬地跟王玉芬提出离婚。再说王玉芬是个少有的泼辣货,一闹起来不管不顾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说实在话唐大心里也有几分怵她。既然还不想跟她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也就干脆忍到底不去招惹她算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唐大看上去很麻木。唐冬青偷偷地观察爸爸,心情很复杂。其实唐大并不是真麻木,小三子留心他,他还是知道的。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才多大点子人,就这样有心计,心里又这样向着自己,倒不敢小瞧她。
唐大开始对女儿有了好脸色,每天下班都会问问女儿的功课,有事没事在女儿身边转两圈,高兴了还会摸摸她的小黄毛。爸爸抚摸她头发让唐冬青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这样温情的动作,只有电影里的人才做得出来,没想到爸爸对自己这么好!唐冬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爸爸对她这样,她心里想好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自己一定站在爸爸这一边,就是让她去死,她也不改变。
其实也没有什么让她去死的事情,顶多就是家里有点不清静。唐大在家里和王玉芬怄了好几天的气,时不时地跟她闹一场,有时凭空火起,把老婆骂个狗血喷头,不过却都是找的别的碴,他一句也没有提到罗瞎子,更没有提到跟罗瞎子有关的事。但是王玉芬心里也是有警觉的,她天生嗅觉灵得很,一看唐大猪肝一般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了。所以唐大发脾气她倒是很沉得住气,拉着张脸在屋里摔摔打打,却一句话也不去接。唐大一个人骂过几次,倒也没多大意思了。
一街的人都在等着看热闹,没想到这一仗终究没有打起来。唐大这么,左邻右舍都很失望,宋秋莲也很失望,连唐冬青都觉得很失望。不过他们多多少少得着些别的安慰,邻居们都认为这件事情还没有完,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下文了,这倒比一次就闹完了要有意思。唐大给宋秋莲的安慰要实在些,自从她告诉了他王玉芬和罗瞎子的事,他再没有和老婆同过床,到她这里走得就比以前勤得多,功夫也用得深,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事情一完就匆匆回家去。除了自己来,唐大有时候还带着唐冬青一起来。这也是历来被王玉芬禁止的一件事,现在她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说一句话。宋秋莲其实并不喜欢唐大的孩子,尤其不喜欢长得矮冬瓜一样的唐冬青,不过只要是能让王玉芬不开心的事情她倒是都喜欢,所以看见唐大父女俩一起上门来,她总是乐颠颠的。
宋秋莲哄小孩也有一手,只要唐冬青来,她都要翻箱倒柜找些吃的拿给她。宋秋莲自己也是个好吃的人,坛坛罐罐里总藏着一些市面上不常见到的稀罕物,唐冬青一生中吃到的第一块奶油糖、巧克力、华夫饼干、枣泥饼都是宋秋莲给她的。除了这些买来的东西,宋秋莲自己动手做的东西也格外地好吃。她会做酒酿、包粽子,还会蒸糕、做馒头,只要唐冬青去,宋秋莲都会给她弄点她平常连看都看不到的东西吃。她坐一边吃,宋秋莲就在边上看着她,还问她味道好不好。如果是能放糖的,宋秋莲就会拿来糖罐子大勺大勺地往她碗里加糖,大方得不得了。
簪着花的宋秋莲喜滋滋、美滋滋的,笑脸甜甜的,整个人就像一颗奶油糖。唐冬青一点也不知道宋秋莲根本就不喜欢她,相反她倒是非常喜欢宋秋莲。宋秋莲长得也说不上漂亮,单眼皮,厚嘴唇,不过她皮肤白净,身条也细溜,说话轻轻柔柔的,倒是有几分妩媚。男人在的时候宋秋莲是很喜欢打扮的,她出客的衣服都不是家前屋后的土裁缝们做的,件件都是到上海、苏州买来的。男人死了之后她衣服穿得素了些,不过脸上却搽起了粉。那个时代家前屋后的女人没有一个打扮的,早晨起来都是清水洗脸,顶多抹一点雪花膏,所以搽了粉的宋秋莲走出走进很显眼,何况她又是个小寡妇,引得那些恨她的人背地里都叫她“粉头”。宋秋莲也知道,不过她无所谓。
搽粉之外她的鬓角还常常簪着花,有时是蔷薇,有时是玫瑰,这两种花都是她自己院子里长的,开花的季节招引得蜜蜂、蝴蝶满院子飞。唐冬青非常喜欢看宋秋莲鬓角簪花的样子。簪着花的宋秋莲喜滋滋、美滋滋的,笑脸甜甜的,整个人就像一颗奶油糖。
有时候唐冬青在心里忍不住拿妈妈和宋秋莲比,觉得妈妈哪一点也比不上人家宋秋莲。妈妈很抠门,宋秋莲很大方,妈妈凶巴巴的,宋秋莲笑吟吟的,妈妈高声大嗓的,宋秋莲轻声细语的,妈妈又肥又胖,宋秋莲高高瘦瘦的,妈妈对自己又打又骂,宋秋莲总是拿好吃的给自己……唐冬青也想过自己要是宋秋莲的孩子会怎么样,答案是肯定很不错。她想宋秋莲做自己的妈妈至少不会比王玉芬差吧?看见宋秋莲和唐大拍拍打打,唐冬青心里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她。
有一回从宋秋莲家里出来,唐大问女儿玩得好不好,唐冬青点点头,说:“好。”唐大又问女儿宋阿姨怎么样,唐冬青点点头,说:“好。”唐大乘兴又问女儿宋阿姨和你妈妈哪个好,唐冬青说:“宋阿姨好。”唐大停下脚步,两眼望着她,问她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唐冬青点点头,说:“我说的是真心话。”
唐大重重地叹口气,他握住了女儿的一只手。唐冬青把爸爸的手攥得紧紧的,爸爸的心思和苦衷她都知道,不过她也一样没办法。从宋秋莲家回自己家不过十来步路,就这十来步路父女两个走得都很沉重。
女儿在感情上偏唐大,王玉芬完全看得出。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五个孩子,她自己也是一样对他们有偏有向的,从来也没有一碗水端平过。王玉芬是挑明了只喜欢男孩子,不喜欢女孩子,她一向认为生着儿子是福气,生着女儿是晦气,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就算是五局三胜吧。对三个儿子王玉芬个个都护在翅膀底下,对两个女儿她很少给她们好脸色看,吃的穿的都把她们排在最末等,有气也撒到她们身上去。
王玉芬想得很明白,老话说“养儿防老”,自己有三个儿子呢,真到老得爬不动也不会靠到女儿头上去,所以她不怕得罪那两个小丫头。王玉芬没想到的是唐冬青居然是个这么有城府的孩子,不仅知道看眼色,还知道抓人的短儿,表面上老实稳重,一问三不知,实际上鬼头鬼脑,不知道她心里头一天到晚琢磨些什么呢。这些天她更是明显地倒向她爸爸,对她爱理不理的。王玉芬已经有日子不和唐大说话了,对他那边情况不摸底,她怕唐冬青对她爸爸再说出些什么来。这么一个小人精,她这个当妈的还真不能不防着她一点。
防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人变成自己人,王玉芬决心下一些功夫笼络唐冬青。以前王玉芬只给唐冬青一分两分的零花钱,现在她一给就是五分钱。以前唐冬青的事情她很少管,现在她处处对她很关心。她看唐冬青两条辫子毛毛的总是梳不好,早晨起来嘴里衔着一把木梳替她梳辫子。以前她总是支唐冬青做这样做那样,现在都叫她妹妹唐春燕去做。王玉芬在唐冬青面前最大的变化是她不再开口就骂她,脾气比以前好多了。她对唐冬青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对一个大人,而且还是一个她用得着的人。
妈妈忽然对她这么好,真让唐冬青有一点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之外,还有一点隐隐的不安。不知为什么她跟妈妈就是亲近不起来,妈妈对她做出一点亲昵的举动就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听妈妈对她说的那些将心比心的话也总好像是话里有话。妈妈越是对她笑哈哈的,她心里越是惴惴的。
王玉芬费了一把子的力气,唐冬青在她面前还是那么拘束着,油盐不进的样子,她真有点拿她没办法。不过王玉芬总相信只要肯下本钱就没有打不通的关节,她只是在犹豫值得不值得在这个毛丫头身上下本钱。有一天王玉芬看见唐冬青两片嘴唇吃得油油的,唐大拉着她一只手从宋秋莲家走出来,她的决心一下子就下定了。
家里没别人的时候王玉芬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裹给唐冬青看,里面有一条簇新的红纱巾,还有一条咖啡色裤线笔直的新裤子。王玉芬脸色格外好,带着几分神秘对唐冬青说:“好看吗?他送的。”唐冬青一时竟差一点没有反应上来“他”是谁。王玉芬把纱巾拿起来,叠成一个三角形,轻轻地围在女儿脖子里,还把一面跌得裂了缝的镜子递给她,用一种少有的欣赏口气说:“多好看啊,快照照!”
唐冬青长这么大也没用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她太喜欢簇新的红纱巾围在脖子里那种硬硬的、凉凉的感觉了,红纱巾的颜色真鲜艳,把她的小脸映得红红的。唐冬青照着镜子,就好像在梦里面。王玉芬笑微微的,她对女儿说:“喜欢就送给你。”
唐冬青吓得赶紧就把纱巾解下来,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敢要呢?王玉芬故意不当回事地说:“一条纱巾值什么?以后我要传你的东西还多着呢,哪天有空了我叫他把我结婚的呢裤子也改给你穿。”
这又是一个惊喜,这么一会儿就两大惊喜,让唐冬青高兴得脚底下有点发飘了。不过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没有把漂亮得晃眼的红纱巾接过去自己收起来,而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仔仔细细地叠好了仍旧交到妈妈的手上,让妈妈替她收起来。王玉芬重新把红纱巾收进了她的小包裹,嘴里却是大大方方地对女儿说:“我就替你收着噢,东西是你的。”
这条红纱巾就好像是唐冬青放在银行里的一笔存款,她一想到它心里就美美的。再想想妈妈连这么好的东西都舍得给,怎么说对自己还是真的很不错。
王玉芬除了自己对唐冬青好,还拉着罗瞎子也对她好。这一阵唐冬青也没有多留意罗瞎子有没有到家里来,她的心思都放到宋秋莲那儿了。倒是王玉芬有时候会拿出一小包水果糖,表情神秘地塞给她,说一句:“他给的。”唐冬青没有选择地赶紧接过去,也没有选择地偷偷吃掉。水果糖的香甜最终还是把她的心给融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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