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者 第2章 有问题的天使 第13节 暗算
看风者 第2章 有问题的天使 第13节
这天晚上,我在屋里收拾房间,黄依依敲门进来,很快就从一大堆我从苏联带回来的行李中,发现了我与安德罗的合影,并认出他来。我们的话题自然就扯到了安德罗和斯金斯身上。她说:“安德罗擅长破译的是美国密码,而光复一号密码作为斯金斯研制的密码,它本质上属于苏式密码,你学的技术对它不灵光。”
我点头说:“你知道斯金斯研制的一部叫‘世纪之难’的密码吗?”
她说:“知道,那是斯金斯专门为美国军方研制的。”
我说:“美国人之所以雇用斯金斯研制密码,目的是想躲开安德罗的破译。”
她说:“是这样,因为安德罗破译了美国好几部密码,美国人害怕他。而斯金斯是安德罗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很好,彼此很了解。所以,如果请斯金斯研制密码,她一定会设法避开安德罗的智慧的。”
我说:“从某种角度说,当初美国人请斯金斯研制世纪之难密码,目的就是想躲开安德罗的智慧。也只有斯金斯才有这个本领,只有她最知道,安德罗长于什么,短于什么。”
“可以想象,斯金斯一定在世纪之难密码里暗藏了好多专门对付安德罗的暗道机关。所以,如果请安德罗来破译世纪之难密码,是一定要吃亏的,破译不了的。”她笑吟吟地望着我,“如果是请安德罗的学生,那更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她说的“安德罗的学生”就是我,但我的思路不在这儿,我沉默了一会对她说:“事实上,‘光复一号’就是‘世纪之难’”。
她即刻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她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怎么可能?”
我平静地说:“事实就是这样,美国高层因为考虑到斯金斯的身份,谨慎起见,最后没敢用‘世纪之难’,结果卖给了台湾,台湾把它改名为‘光复一号’了。”
她站起身说:“你没开玩笑吧?”
我摇头:“这么大的事,我敢开玩笑吗?”
她突然大叫起来:“那你怎么还敢接这活?你也太不自量力吧,明明是死路一条,还敢往前冲,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可以开天辟地?!”
我只得耐心地给她解释:第一,我回国之前不知道这个情况;第二,知道这个情况的人又不知道破译界的这些内幕。她竟气得在屋里团团乱转,连说:“荒唐,荒唐,喊你来带领我们破译‘世纪之难’,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我静静地说:“不是喊我,而是喊你。”
她叫道:“可我需要帮手,你这样子能帮我吗?这部密码就是专门为你的安德罗老师挖的坟墓,你还能帮我,你帮我是瞎子帮忙越帮越忙。早知这样,我就根本不跟你来了!”
我笑了笑,“所以,我要等你来了以后才跟你说这些。其实我在安德罗身边所谓学习破译密码只是个名义,你想我连高等数学都没怎么学过,怎么可能在这方面有发展?”
她说:“那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说:“利用那个位置,收集国内破译界需要的资料。”
她瞪眼说:“那不就是间谍嘛。”
我无言。
她气咻咻地说:“你是个魔鬼。”
我说:“你是个天使。”
她说:“你会把我害了的。”
我说:“不会,如果我是魔鬼,也是个欣赏你的魔鬼。我刚回来,听说让我来负责这摊子,我感觉也是组织上找错人了,但是当我找到你时,我相信我又是最合适的人。如果换一个人来,我相信即使你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会要你。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地欣赏你。也许这就是安德罗给我的。欣赏你是需要智慧和勇气的,还需要……国外的生活阅历,而这些我都有……”
那天晚上,我忍不住跟黄依依说了许多话,就像两个惺惺相惜的人,面对面述说着。我让她看见了我不少的秘密,但我想她也看见了自己不轻的任务。我希望沉重的任务能够把她压得沉稳一些,能使她紧张起来,尽快投入到破译工作中。但是,第二天上午,破译组第一次开会,黄依依就无故缺席。我们等了一会儿,见她迟迟不来,只好先开会了。
开会的目的主要是明确人员关系和各自的职责:陈二湖为行动小组副组长兼破译组组长,老羊是他的助手;黄依依也有个助手,叫小查,一个年轻女孩。此外,全组还有一个秘书,叫小费,是个类似办公室主任的角色,主要负责上情下达,下情上传,迎来送往等日常事务。他们都是我亲自去政治机关找来的,政治觉悟高,业务能力强,社会关系单纯。尤其是小查,跟我一样,是个革命孤儿,从小在701长大,人很单纯,有很强的上进心。作为黄依依的助手,我觉得她是最合适的。
会后,依然不见黄依依来上班,我让小查去找她,看她究竟在干什么。结果小查发现她竟被一只小松鼠吸引,跑到树林里去逗小松鼠玩了!小查把她叫回来,我透过窗户看见她披着一件大红的极具俄罗斯风格的披肩,在路上东张西望的,像是一位游客在观光,心里不觉有些生气。我见了她忍不住批评她:“别人都要下班了你才来上班,你上班也太迟了吧。”她说她有事,还说跟我请了假的,假条就塞在我房间的门缝里。我说:“你以后请假就跟小查说吧,她是你的助手。”当她得知小查是个革命孤儿后,她又没正经地说:“怎么我身边的人都是革命孤儿啊,是因为我不够革命吗?所以尽安排一些革命孤儿来教育我,改变我。可我是不能改变的,你知道吧?”
我说:“谁都不要改变谁,但是谁也不要给谁制造不愉快。今天是我们特别行动小组的第一个会议,你就没到会,以后别这样。”
她说:“那你以后也别这样,回家先看看门底下,万一有我的请假条呢?”
我盯着她:“看来我要启动一定的程序,让你明确知道我是谁,你是来干什么的。”
第二部看风者她笑了笑,说:“别生气,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我确实有事,你看,我昨天晚上四点钟还没睡觉,就在做这个。”说着从身上摸出几页纸来递给我。
我接过来,问她:“这是什么?”
她说:“这是我以你的身份给安德罗写的信,当然我的口吻肯定不对,你需要彻底换成你的口吻,但事情主要就是这些。总的说,我希望你能从安德罗那边了解一些斯金斯的个人资料,比如她最崇敬的数学家 她的生活习惯 家庭背景 婚姻状况等。了解这些对我们破译光密没有坏处的。”
我说:“这样去信太冒昧了。”
她说:“那你觉得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如果你有更好的方式了解到这些当然更好。”
我把信塞在抽屉里,冷淡地对她说:“我想一想吧,现在你跟我走吧。”说完即走,有意不跟她道明去哪里。
她追出来问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说:“去了就知道了。”
我带她去了金科长那儿,分析室。分析师的工作就是对具体的每一份密电做形而下的分析,然后揣摩出密电中可能出现的一些字和词。有人也因此把分析师戏称为“分尸”,因为一份没有破译的密电无异于一具尸体,他们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分尸”,对一具整尸进行分解、剖析。用安德罗的话说,分析师和破译师的关系,就像文字和文章的关系,你要写文章,首先必须认识足够的文字。分析师是教字的,破译师是识意的。由此你可以看出分析师在破译中的重要作用。
我们走进分析室时,金科长正与几位分析师在给一份密电“分尸”,他们面前的密电上面已有几个分析揣摩出来的词语:共军、光复、演习……像这样被他们“分尸”的密电已有二十七份,可依然还有近千份密电等着他们去“分尸”。在与金科长的闲谈中,我说黄依依早就是教授了,套过来就是正厅级,工资比我还拿得高。金科长听后惊讶不已,不觉瞪着黄依依问:“你今年多大了?”
黄依依说:“老大不小了。”
金科长说:“我看你很年轻嘛。”
黄依依笑着说:“是吗?知道我为什么年轻吗?”金科长正要说什么,可她不等人家开口说,“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说完掉头就走,把金科长晾在那里一愣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出去时,她却凑上来神乎其神地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年轻吗?我可以告诉你。”
我斜她一眼,“也可以不告诉我。”
她说:“还是告诉你吧,因为我心里有爱。知道吧,女人是需要爱情来滋润的,没有爱就会老,有了就不会。”
我说:“现在你就好好爱你的密码吧,到时破不掉密码,我看你满头乌发就会变成白发!”
她说:“太急了吧?现在才分了二十七具‘尸体’,你让我现在就去爱它(密码),等于是让我去爱一个未成年少年,是要犯大错误的。”
她就是这样,总是怪话连篇,但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我记得安德罗也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对一些高难度密码,与其早揭盖碰它,不如多闷头想它。
我说:“你说话放正经一点行不行?别老是嘻嘻哈哈,怪腔怪调的,尤其是跟下面的那些人,说话一定要注意影响,少跟他们开玩笑。”
她说:“我就想通过开开玩笑,让他们觉得我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我说:“要深不可测,不是平易近人。”
她说:“你这是愚人逻辑。”
我说:“记住,听我的没错,你跟他们说话没轻没重,结果他们就把你当愚人看,当十三点了。”
她说:“你才是十三点,给我配了个女助手!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里有那么多大男人,你非要给我配个小女孩。我知道你的鬼点子,就是想把我比老呗,让我觉得惭愧,少些花花肚肠。”
我说:“从今天起,你就收起那一套吧,这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
她说:“既然这样,我和你没有男女之别,也就无所谓授受不亲了。”说着凑上来拉住了我的手,满副亲昵的样子,吓得我连忙抽出手,跳开去。她看我一副狼狈的样子,高兴得哈哈大笑,放肆的笑声回荡在沉静的山谷里,我恨不得往地下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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