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金刚 天·藏
第24节 金刚
无意识领域同样是意识形态的产物。因此
所谓个体是不存在的,人的“本质”和“自我”
不过是一种幻觉,一种关于自我的“虚构”……
书与绳衣构成了王摩诘隐喻式的生活,“绳 衣”看起来是束缚,王摩诘感到的却是“解放”, “书”看起来是解放,王摩诘感到的却是更深的被 缚。某个午后———王摩诘已记不起具体是那个假 期的哪个午后——阳光移到他打开的书上,他看 到了杰姆逊的一个观点。杰姆逊说:“过去,我们 一直认为,我们能够掌握自己的语言,语言是人 的工具,人是语言的中心;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 是,当我们说话时自以为自己控制着语言,实际 上我们被语言控制,不是‘人在说话',而是‘话在 说人'。”(引自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 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32页,第2—9 行——王摩诘稍后将回忆起于右燕应该正是他读这段文字时走进维格房间的,之前他听到了一 门之隔的叩门声,当时,他还不知道叩门者就是 于右燕。)作为“话在说人”的补充,福柯也有相类 似的观点,福柯认为人的主体是由语言构成的, 没有语言也可以有人——生物的人,但不会有主
体 思想的人,而语言的主体又恰恰或常常是
非人的、非自己的,是意识形态塑造的产物。在这 个意义上阿尔都塞甚至认为:“无意识领域也是 意识形态的产物,意识形态从外部建构了人的 ‘本质’和‘自我’。因为在意识形态的运行下,主 体被剥夺了全部自由,个体出生前就被意识形 态、国家机器驯化为主体了,因此个体是不存在 的,人的所谓的‘本质’和‘自我’不过是一种幻 觉,一种虚构。”(引自《哲学与政治》,阿尔都塞 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正当王 摩诘翻到这本书的第89页第25——26行思辨着 “自我虚构”时,他不知道于右燕和维格也在隔壁 “虚构”着他,她们在谈论他。按照阿尔都塞或福 柯的观点,任何“语言”都是一种“虚构”的行为。 于右燕本来是来找王摩诘的,路过维格的房门才 临时决定看一下维格。那时维格正好在房间。中 午时候维格还和王摩诘共进了明亮的午餐,谈论 了一同去亚东的可能——维格的母亲已同意天 暖些时候出行。尽管中午的谈话几乎具有“工作” 性质,于右燕的出现还是让维格吃惊。维格几乎 忘了于右燕的事了,她一直在回避她,不想她,可 于右燕找上门的那个瞬间,她如梦方醒。她们谈 王摩诘,或者同样可以说在“虚构”王摩诘。)
“我”是由自己虚构的?王摩诘想这和马丁格 对“我”的否定倒十分相似,很像是两种不同思维 向度的殊途同归。王摩诘记得马丁格说过当人是 自身的盲者时,人就既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别 人;“我”在本质上是一个意识之流,它可以被分 解为过去的思想、现在的思想和将来的思想,它 是无数个瞬间,却不是所有瞬间的总和,因为总 和不存在于任何一个瞬间之中;事实上德里达的 “延异”和“时间痕迹”也几乎来到了这条难以确 定的时间与意识的长河之中……王摩诘正想着,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王摩诘的意识中断,打开门,看着于右燕,一 点也不惊讶。
——刚才那边敲门的是你?王摩诘说。
——是又怎么样,不许吗?于右燕把黑色长 方形公文箱放到桌子上,有意识地用黑色公文箱 子把杰姆逊的书向一边推,杰姆逊几乎要掉下 来。
王摩诘接过杰姆逊,把杰姆逊合上,却没放 下杰姆逊。
一这么久才来?王摩诘说。
——想我了?于右燕制服笔挺,帽徽庄严,口 红鲜艳。
——是,是,王摩诘肯定地说。
——你不怕她会听见,不怕听见你的惨叫?
——是个问题,这种活动不应影响别人,不 过我有这个。
王摩诘放下杰姆逊,拿起书架上一个小型收 音机,扭开旋扭,找到了一档音乐节目,慢慢放大 音量,直到差不多最大。音乐起伏很大,交响乐。
——我新买的小收音机,《天方夜谭》,柯萨 科夫的。
——吵死我了 !你能不能先关上?
——有音乐她不会听到,王摩诘说,把声音 调小了一点。
————她说她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刚才谈到 你,她支持我整治你。
一好啊,让她来吧,那音乐就不需要了。
王摩诘关掉调频,把收音机放回了原处。
你真同意她来?
——来吧,你们是不是要一块儿?二对一,好 啊,要等她吗?
——你还迫不及待了?
————是,是,我等你们很久了®
①“啪”,一记耳光落在王摩诘脸上,非常 突然。
太棒了,太刺激了,于右燕越来越专业,王 摩诘发呆地想。
——跪下,脱!于右燕突然加大了声音,同 时又一记耳光。非常熟练,非常清脆,口红异常 鲜艳,非常漂亮,王摩诘看着于右燕的口红想。 这时候维格进来了。
王摩诘已脱光了上身,仿佛给维格见面礼 似的,于右燕“啪”地又给了王摩诘一记干脆响 亮的耳光。
维格一身米色长皮草,长靴子,戴了一副红 边墨镜,既时尚又冷漠。王摩诘脱掉了裤子,脱 到只剩下了一条底裤时,稍停了一下,看了一眼 维格,慢慢脱下了底裤。
——穿上!谁叫你脱裤衩了?!我叫你脱了吗?
于右燕大声说,啪,啪,啪,三句话三鞭子 (皮带)落在王摩诘身上。在抽打声中王摩诘穿 上了黑色丁字裤。
—维格,瞧他的女人底裤,还是丁字裤,还 有蕾丝花边呢,真恶心!
维格抱着肩,一动不动,没任何反应,看不见 镜片后她的眼睛。
有第三者在场显然是一种新的考验,王摩诘 过去想都没想过。另外让王摩诘心跳的是于右燕 这次没穿马蹄跟的靴子,而是流线型的高跟鞋, 鞋跟尖尖的,只有小指头大小,完全像凶器。不过 高跟鞋真是太漂亮了,这要是摆在他身上会是一 种怎样美妙的情形?不过要是踩在他腰上是否接 近凶杀?王摩诘已忘记维格的存在,他的面前只 一身制服口红鲜艳的于右燕。于右燕坐在他刚 刚阅读过杰姆逊和阿尔都塞的靠背椅上,跷着 二郎腿,鞋尖对着他。
王摩诘从鞋尖吻起,一寸一寸,直到鞋跟,最 后把尖尖的鞋跟含在了嘴里。他如此贪婪,仿佛 另一种口技,涎水横流。
——行了,现在学狗叫,说,你是不是狗?!
鞭打。呵斥。
王摩诘叫了,没有任何犹豫,叫得非常可爱, 完全是巴儿狗的叫。王摩诘转圈时看见了维格的 长筒靴,王摩诘甚至向维格“汪汪”了几声,甚至 爬向了米色的戴红边墨镜的维格。但是没等到王 摩诘爬到维格的靴子前,维格已移动了靴子。维 格转过身,拉开房门,倏然离去。门开之际一阵冷 风让王摩诘不禁清醒了一些。还好,维格没忘了 关门,不仅如此,还从外面拉了几次门,直到关 紧。
王摩诘对着门“汪汪”,好像还不依不饶。
——行了 !回去吧,谁让你向人家叫了,讨厌!
于右燕踢了王摩诘屁股一脚,重新拉开门也 出去了。
王摩诘听见于右燕在敲维格的门,但是敲了 半天也没敲开。
维格不开门,于右燕回来了,王摩诘继续向 于右燕“汪汪”。
于右燕发了一会儿呆,摘去法官的大壳帽, 看着王摩诘。
——行了,别叫了,起来吧。
于右燕无力地说,脱掉法官外衣,王摩诘才 慢慢站起来。王摩诘赤裸着走近于右燕,尽管没 穿衣服,整个表情已经完全转换过来,而他说话 的口吻也已十分接近他赤裸的直接的身体。
——来我这里之前你和维格都谈了什么?他 问她。
——没什么,就是谈了前几次的情况,她要 看,她也很恨你。你还不穿上衣服!
王摩诘抓住于右燕的手,把于右燕从椅子上 拉起来,亲切地说:
——你不干了,是吗?
于右燕低头不语,王摩诘搂过于右燕:
——我知道,没人愿这么干,抱歉。
王摩诘抚着于右燕短短的直发,于右燕的直 发显然来前洗过,有一股潮润的皂香。于右燕也 慢慢搂住王摩诘,但是并没把头放在王摩诘肩 上,只是僵硬地一动不动地任由王摩诘抚慰。 ——谢谢你,一切都结束了,王摩诘说。
于右燕挣脱王摩诘,突然“啪”地扇了他一记 耳光。
——你说结束就结束了?我恨你,王摩诘,我 恨你,恨你!我以后不穿这身皮也要打你,打你, 打你,打你!于右燕连续打了王摩诘几个耳光。
王摩诘把有漂亮国徽的大壳帽给于右燕戴 上,于右燕又摘下来,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于右 燕胡乱地打着王摩诘,就像老婆打老公一样。王 摩诘觉得好笑,感到一阵深刻无比的恶心。不过 念在前几次于右燕精彩的奉献上,王摩诘还是再 次拥抱了于右燕。在一番必不可少的挣脱中,王 摩诘甚至吻了于右燕。开始于右燕还在反抗,但 是当他们的舌头相触时她不动了,任由王摩诘吮 吸。长吻。但是,王摩诘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他们慢慢分开,恍然一个梦。
——你还是不爱我?于右燕直直地看着王摩诘。
——别问我这个问题,王摩诘枯涩地说。
你爱她吗?
同样的问题。
王摩诘,你真欠抽,你就是欠抽!
于右燕扬起手,但还没落下就被王摩诘抓住。
——我说结束了。
不!不!不!
王摩诘闭上眼睛,感到深深的绝望。
于右燕打了一会儿王摩诘耳光,王摩诘没任 何反应,只是略略本能地躲闪,多少有些不适。不 过这是他的错,不是于右燕的错。一切都有代价, 这是他必须付出的荒谬的代价。如果于右燕穿上 制服戴上帽子,一切或许会有所不同,但于右燕 没有。
于右燕是对的,单纯的,而他的确欠抽,并且 是欠正常的抽。
于右燕停下来,抱着他不动。
他抚摸着她的清纯的直发。
他们拥抱。久久地拥抱。没有吻。像木头人。 她突然脱开王摩诘,重新穿上铠甲般的制服,戴上帽子。
——跪下,于右燕从容地说,打开黑色公文相。
跪下。一切重新开始。手铐。脚镣。捆绑。踩踏
呻吟。号叫。惨叫……
仍没有王摩诘最后渴望的强暴。
面对绳索中发紫的生殖器,于右燕这次异常 冷静,这次她宁可用高跟鞋的鞋尖和鞋跟蹂躏 它,宁可像医生使用冰冷的器械那样使用专业的 小蜡烛对付它(一种生日蜡烛,蜡滴可滴在小腹、 阴毛甚至睾丸上)也不就范。当然,王摩诘这次也 没要求,因为通常这是不用要求的,是题中应有 之义。王摩诘凝视着于右燕,他的被缚的渴望而 焦灼的眼神已发出最无助的邀请。但于右燕视而 不见,只是在他的生殖器周围点了一圈小蜡烛, 每只蜡烛用小夹子夹着作为支架,蜡泪源源不断 流下,轻轻的刺痛如此美妙。这个场景就连王摩 诘也没想到。王摩诘的渴望源源不断,心中升起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陌生的美感。他几乎想问 于右燕怎么学来的,或者是于右燕自己的发明创 造?他渴望被强暴,渴望,他那样望着她,眼睛充 满饥渴。
——祝你生日快乐,于右燕说,完全不为所动。
————谢谢,我爱你,王摩诘说。
于右燕居然俯身吻了一下王摩诘:
——刺激吗?
——太美了,真想不到,你太棒了 !
——可我不会强暴你,永远不会。
————我看出来了,这样也挺好,很有道理。
——狗屁的道理!还道理呢,看看你都成了 什么样子?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不会再见到 我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谢谢,我不会忘记你。
————我要你忘记我,不要记住我!我学过法 医,我知道窒息的极限,我要再让你死一次!如果 你真的死了,那是你运气不好,对不起了。
说完,喜怒无常的于右燕狠狠掐下去。
王摩诘眼球立刻暴凸,身体痉挛,所有花环 一样的生日专用蜡烛瞬间瓦解,颠覆,甚至能听 到烛火触到皮肤的烧焦声。但王摩诘无力反抗,
并且越来越无力,越来越缥渺,越来越虚幻
等到王摩诘醒来时,房间已是一片漆黑。
王摩诘以为自己仍在阴曹地府,因为他什么 也看不见。但他的确醒来了。他甚至感到了下体 的灼痛,想起了美丽的生日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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